過期告白
暖星月
度蜜月那天,顧遠舟身邊的女秘書非要跟著我們一起去。
到了機場後,她想要爬山,我想要看雪。
顧遠舟猶豫片刻,還是選擇依了他的女秘書。
他沒問我一句,就改變了原有的行程。
那天,我沒有登機,自己一個人去了北方冰城。
顧遠舟陪女秘書玩了一個星期,纔給我打來電話。
「溫暖,結婚第一天就鬨脾氣,我沒那麼多耐心總慣著你。」
可他好像忘了,領證那天,他的女秘書發燒把他叫走了。
我們,還沒有結婚。
1
我求了顧遠舟好久,他終於答應要跟我去度蜜月。
我歡歡喜喜選好了要去的地點。
可在出發那天,顧遠舟把他的女秘書帶來了。
提著行李箱的手驟然鬆開,心裡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。
臨近登機,顧遠舟的女秘書以沒帶厚衣服為由,提出不想去看雪了。
她笑著對我說,但眼神一直在看著身側的男人。
「夫人,要不咱們去爬山吧。
「我和顧總前幾天還爬過一次,隻不過那座山不高,顧總沒儘興。」
女人仰頭偷偷瞥了一眼男人,眉眼間儘是柔情。
男人猶豫片刻,低聲迴應了一句。
「也好,冰城太冷,你身子弱受不住。」
自始至終,顧遠舟沒問過一句我的意見。
我默默站在那裡,看見男人改變了原有的行程,重新訂了機票。
又看了看女人無意間流露出的濃濃愛意。
忽然就累了。
暗戀顧遠舟的第十年,今天是我第一次起了放棄的念頭。
我沒有往登機口走去,而是叫住了顧遠舟。
他轉身,發現我站的離他很遠,眉心微蹙。
「溫暖,是你說的要出去度蜜月,現在又在鬨什麼?」
原來他知道這次是我們兩人的新歡蜜月啊!
我還以為,他早就忘了呢。
我冷淡出聲:
「我就不跟你們去了,你們去吧。」
顧遠舟的眉心又緊了幾分,盯著我默不作聲。
江安琪捏了捏顧遠舟的指尖,朝他搖搖頭。
機場人多眼雜,到底不是吵架的地方。
她的臉上瞬間多出了一滴淚,扮起了柔弱。
「顧總,如果夫人想去冰城的話,我不怕冷的,你們別因為我吵架。
「夫人,顧總熬了幾個通宵才空出一週時間,您就體諒體諒他吧!」
男人盯了我一會兒,見我沒有反悔的念頭,留下一句。
「你別後悔。」
轉身走進登機口。
女人擦掉淚痕朝我淺淺笑了一下,急忙追了過去。
在顧遠舟走後,我站在那裡久久沒動,彷彿失了所有的力氣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一個坐上了前往北方冰城的飛機。
也許是冰城太冷,凍住了我對顧遠舟的所有感情。
這一個星期我沒怎麼想起他。
我在這裡玩得不亦樂乎,還排隊領到了免費的糖葫蘆和凍梨。
在我還想要待幾天時,顧遠舟終於聯絡我。
他說:
「溫暖,結婚第一天就鬨脾氣,我沒那麼多耐心總慣著你。」
我看著自己堆出來歪歪斜斜的雪人,忽然就笑了。
「不需要了」
我嚥下最後一口糖葫蘆,第一次主動掛斷了他的電話。
顧遠舟好像忘了,我們領證那天,他的女秘書因為發燒把他叫走了。
現在的我們,還沒有結婚。
2
在我還在冰城沒回來的時候。
顧遠舟和江安琪一起度蜜月的訊息傳遍了我們的圈子。
這些天,我刻意沒看手機,並不知道顧遠舟和他的那個女秘書都做了什麼。
當朋友告訴我時,我才知道。
原來他們一起在外麵玩了一個星期,江安琪每天都在發照片動態。
「今天和老闆一起攀山,嗚嗚嗚,老闆沒等我。」
配圖一張顧遠舟走在前麵的背影。
後來,他們一起坐小船泛舟,一起泡溫泉,一起去蹦極。
他們輾轉了幾座城市,似乎就像熱戀中的一對情侶,到處都留下了痕跡。
不可否認,這些照片還是對我造成了影響。
第二天,我買了回城的機票,離開了冰城。
飛機落地,我直接去了顧遠舟的公司。
找到江安琪,將她發的照片狠狠拍到她麵前。
「江安琪,你就這麼等不及向我示威嗎?
「你要炫耀,至少得等我和顧遠舟分開吧,臉皮這麼厚,不怕大家怎麼看你啊?」
女人嚇壞了,輕咬唇瓣。
「夫人,你誤會了,我發的這些隻是想紀念一下,沒別的意思。
「何況,顧總也同意了。」
那句顧遠舟也知道,心口傳來一陣陣密密麻麻的尖痛。
我以為這些隻是江安琪用來傷害我的手段,卻沒想到顧遠舟也是幫凶。
他明晃晃任由別的女人當眾打我的臉,任由外人說我是一個看不住男人的廢物。
聽到江安琪的哭聲,男人推開門。
遞給江安琪一張紙讓她擦眼淚,然後冷臉看我。
「溫暖,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,出去。」
我抬眸與他對視,看見了他眼底一片冷意。
眼睛泛酸,有什麼東西要從中洶湧而出。
我連忙轉身,剛走出幾步,卻被他叫住。
「溫暖,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無理取鬨。
「再有下一次,我們就離婚吧。」
我突然自嘲地笑了。
一個連結婚證都沒領,婚禮都沒辦的婚姻,該怎麼離呢?
我轉身,回望他。
看見男人正用手指擦去江安琪臉上的點點淚珠。
動作溫柔到了極點。
其實我一直都知道,江安琪對顧遠舟來說是不一樣的。
她從大學畢業後就做了顧遠舟的秘書。
整整五年,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我和顧遠舟的幾倍還多。
以前的我總以為,隻要我夠喜歡顧遠舟,他也會同樣喜歡我。
可現在,現實給了我一個狠狠的打擊。
感情,從來就不是靠付出多少能夠得到的。
顧遠舟沒想到我會回頭,他抬起的手不自覺的微微蜷縮了一下。
我朝他笑了。
「顧遠舟,不用下次了,我們現在就分開吧。」
3
「夫人,都是我的錯,我這就辭職,您不要怪顧總了。」
江安琪拽住顧遠舟的衣袖,又流下了一行淚。
「顧總,您隻要哄哄夫人,夫人就能原諒你了。」
「哼,她要分就分,別過幾天又跑回來求我就行。」
在女人的一聲聲哀求下,顧遠舟更加生氣了。
我好笑地看著女人一次又一次碰觸男人的身體,卻沒被推開。
沒有人知道,追了顧遠舟五年的我,連他的一次手都沒牽過。
他答應跟我在一起的那天,我終於鼓起勇氣牽起他的手。🗶ʟ
可剛碰到男人的小拇指,他猛地後退一步。
顧遠舟神色疏離冷淡,他淡淡道:
「抱歉,我還不太習慣。」
那天,我的臉羞得通紅,又隱隱有些失望。𝓍l
我隻能一遍遍勸慰自己,等我們結婚後就好了。
可今天,我才知道,他隻是不習慣我碰他。
我深深看了顧遠舟一眼,不再對他有任何的留戀。
回到家,我跟家人說我不想跟顧遠舟在一起了。
父母很詫異地看我,卻又有幾分為難。
原來,我家公司的項目出了問題,需要顧氏的資金支援。
這份婚約不是輕易可以退掉的。
除非,我找到一個比顧氏更大的靠山。
所以,不到半天時間,我又很沒有骨氣的給顧遠舟打去電話。
我想求他看在兩家的交情上,就算我們不結婚了。
也不要撤掉我家的投資。
我主動退出,他就能和江安琪在一起了。
就在我打的第十五通電話終於接通後,那邊傳來聲音。
「溫小姐,顧總在談生意,你還是不要打擾的好。」
我吸了口氣,有求於人,到底還是放低了姿態。
「那等他談完,讓他給我回個電話。」
電話那邊的江安琪帶有幾分譏諷,聲音變了調。
「顧總可沒空搭理不相幹的人,要不,你還是自己親自找來吧!」
江安琪給了我一個地址,我趕了過去。
到的時候,她站在門口像是專門在迎接我。
「溫小姐,顧總剛談完,現在就在裡麵等你呢。」
可等我推開門,裡麵坐著整整十幾個人,他們觥籌交錯,都是商界精英。
顧遠舟舉起紅酒杯放到嘴邊,不悅地看向我。
「出去!」
4
身後,早已沒了江安琪的身影。
我知道自己是被她給騙了。
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,剛要把門關上,卻被一道聲音製止。
他坐在顧遠舟的對麵,渾身的冷厲氣息比顧遠舟還勝幾分。
他一出聲,顧遠舟雖不悅,但還是改了口讓我進來。
進去包廂,我纔看清剛剛留住我的男人。
是蔣氏集團的大公子蔣臨川。
他雙腿交疊懶洋洋的倚靠在沙發上,眼神卻在上下打量我。
我們就這樣對視了足足一分鐘。
顧遠舟忽然起身站到我對麵,替我擋住了男人的視線。
「你來幹什麼?」
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,又有些難以開口。
在顧遠舟的耐心耗儘之前,我發出聲音。
「顧遠舟,我們的婚約——」
「嗬,剛分開半天就後悔了?溫暖,你就這麼喜歡我啊?」
顧遠舟嗤笑一聲,諷刺意味十足。
包廂裡的人都笑了。
他們早就聽說過我對顧遠舟癡戀非常,都在看熱鬨。
我見顧遠舟誤會了,趕緊要說下一句。
清脆的酒杯碰撞聲猛然響起。
笑聲停止了。
蔣臨川起身攏了攏身上的外套,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。
眼裡卻隱隱有些不知名的怒意。
「既然顧總有事要忙,那今天就先這樣。」
蔣臨川一走,包廂裡的所有人都跟著他離開了。
江安琪掐準時機跑起來,聲音裡透露出委屈。
「顧總,對不起,是我沒攔住夫人。」
顧遠舟擺擺手,揉了揉發漲的眉心,神色疲憊。
今天這場聚會他好不容易請來蔣臨川。
城西的那塊地皮蔣氏勢在必得,他原本想著商量能不能各退一步。
如今,都叫溫暖給打亂了。
他心情不好,自然就有些遷怒她。
「別再讓我說第二次,趕緊回去!」
我沒想到顧遠舟會對我發這麼大的脾氣。
從前,就算他討厭我。
也隻會冷淡我,從不會在言語上對我這麼惡劣。
我被他吼的一激靈,眼裡瞬間噙起了淚。
我想要為自己辯解,我不是來跟他和好的。
可現在的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不管我是因為什麼來找他,在他眼裡,都是罪過。
顧遠舟不耐,拽著女秘書離開了包廂。
安靜的房間裡,隻留下我一個人。
那一刻,我終於哭出了聲音。
原來從愛情中抽身撤離,也這麼痛啊。
5
我低頭哭了很久,絲毫不知道包廂裡多出了一個人。
他突然出聲,把我的哭泣聲都嚇了回去。
「別哭了,太吵。」
我抬起紅腫的眼睛,看向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的男人。
男人手裡拿著手機,朝我示意。
「抱歉,手機忘了。」
說完,他停頓了一會兒,再次開口。
「沒想到溫小姐對顧總還真是情根深種,佩服。」
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,讓我感覺到莫名其妙。
我不想在陌生人麵前丟臉,從地上站起來。
擦掉了眼淚,甕聲甕氣回他。
「我不喜歡他了,再也不喜歡了。」
可能是我名聲在外,男人冷哼一聲,明顯不信。
我有些急了,很想撇清和顧遠舟的關係。
「我真的不是來找他複合的。
「我就是想求他在我們分開後,不要撤掉我家公司的資金。」
男人半晌沒說話,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。
我拍了拍裙子,拿起包想要走出去。
蔣臨川攔住我的去路,此時他的眼眸幽深,看向我的目光中帶有燙人的灼熱。
「你說的是真的?真的不喜歡他了?」
我點了點頭,十分肯定。
男人眼睛微動,唇角漸漸露出一抹笑意,逐漸擴大。
他摸了摸我的頭髮,似乎還帶有幾分讚賞。
「好女孩。」
那晚,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蔣臨川送回的家。
躺在床上的我整個人都還在發懵。
蔣臨川說,他會幫助我家的公司,唯一的條件就是。
讓我跟他結婚。
我煩躁的把被子蓋過頭頂,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。
一整晚翻來覆去,毫不意外的失眠了。
6
這件事並沒有給我時間讓我做決定了。
早上父母就告訴我,說顧氏原本答應的那筆資金沒有了。
父親在客廳急得團團轉,母親也在一邊抹著眼淚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我去找顧遠舟的原因。
但時間太過巧合,我有些內疚。
良久後,父親漲紅了臉,難掩羞愧看著我。
「暖暖,你能去求一求顧遠舟嗎?
「爸爸實在是沒有辦法了。」
我知道一向疼愛我的父親,說出這句話得有多麼的艱難。
我點了點頭,故作輕鬆道:
「沒問題,爸爸,包在我身上。」
昨天和顧遠舟鬨得不愉快,我其實並不想去找他。
可相比於一個突然說要娶我的陌生人,顧遠舟更讓我放心些。
我還是直接去的公司找他。
這一次,江安琪沒有阻攔我。
她似乎已經猜到了我要過來,笑盈盈帶我進去顧遠舟的辦公室。
走時還貼心的將門關上。
我看見男人背對我,用手托著腦袋很是疲憊。
他沒給我開口的機會,也沒回頭看我。
「如果你是為了資金的事情來的,那就回去吧,這件事董事會已經決定了。」
「顧遠舟,你是不是因為我欺負了江安琪,才這樣報複我的?」
顧遠舟轉過身,眼底依舊淩厲。
「溫暖,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。
「江安琪不是你隨便能欺負的人,資金的事我無能為力。」
顧遠舟一旦決定的事情,很少有人能勸動他。
我自嘲地笑了一聲,是我太天真了。
我以為憑藉我和顧遠舟的這些年交情,能在他心中占有一絲絲不同。
現在看來,我真是自作多情。
我沒再求他幫忙,離開時還關上了門。
隔絕了我們兩個人的世界。
就這樣吧。
互不相欠,也挺好的。
「溫小姐,怎麼這麼一會兒就走了呀?」
「這上趕著送上門的東西,還真是廉價,一點舊情都不念呢!」
我斜視女人一眼,心裡憋著的火越燒越旺。
沒給她反應的時間,我大跨步上前甩了她兩巴掌。
打完,我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7
出了顧氏公司,我撥通了蔣臨川的電話。
不到三秒鐘,裡麵就傳來一陣慵懶的男聲,像是剛睡醒。
「三天時間還沒到,溫小姐就已經想好了嗎?
「沒關係的,我可以等,你慢慢考慮。」
我攥緊了手機,回頭望了一眼顧遠舟辦公室的窗戶。
最終閉上了眼睛。
「蔣臨川,我們結婚吧。」
蔣臨川的資金不到一個小時就打進了我家的公司賬戶。
父母把我叫回家,第一次對我發了怒。
「就算公司破產,我也不會賣女兒,現在我就把這筆錢給蔣家那小子還回去。」
媽媽也哭著勸我。
「暖暖,爸爸媽媽不需要你犧牲。」
我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鼻尖的酸意,朝他們笑開。
「我和蔣臨川是真心相愛的,我願意嫁給他。」
在我的胡編亂造下,我把自己營造成了一個移情別戀,對蔣臨川情根深種的癡女。
父母半信半疑,竟然找到蔣臨川的手機號,打電話確認。
還沒等我阻止,蔣臨川那邊就已經接通了。
態度還出奇的好。
「叔叔阿姨,我和暖暖的事情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。
「她膽子小,您別怪她,要怪我就怪我吧!」
也不知道蔣臨川是怎麼說的,父親滿胸腔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熄滅了。
他哄得父親哈哈大笑,一通電話打了將近一個小時。
放下電話後,父親還對蔣臨川讚不絕口。
「好小子,真不愧是我溫家的女婿!」
8
當天下午,蔣臨川帶來一整車的禮物來我家拜訪。
媽媽趕緊讓家裡的阿姨出去買菜。
吃過飯後,蔣臨川忽然提出要跟我去領證。
他的話太突然,把我們一家都嚇了一跳。
剛纔還在一口一個好女婿叫著,我父母根本沒法拒絕。
就這樣迷迷糊糊,趕在民政局下班前。
我和蔣臨川把結婚證給領了。
他說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,已經選好了日子。
由於蔣臨川說婚禮暫時先不公開,風聲沒走漏一點。
我們的婚禮至今沒有人知道。
這幾天,我忙著和蔣臨川拍結婚照,選傢俱,每天忙的腳不沾地。
朋友喊我出去都沒時間。
她們來我家裡找我時,看見了來給我送婚紗的工作人員。
婚禮的訊息就這樣傳了出去。
包廂裡,顧遠舟這一段時間幾乎是天天都來。
每次喝的醉醺醺才走。
不知是誰提起了我婚禮的事,調侃道:xľ
「遠舟,當初你和溫暖結婚時沒辦婚禮,她現在這樣是不是想要你給她補辦一個?
「看來溫大小姐這是逼你呢,婚禮那天你去不去參加呀?」
顧遠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,猛灌了一杯烈酒。
眼底染上了一絲不屑。
「她一天瞎胡鬨,我不慣她脾氣。」
眾人紛紛鼓起掌來。
「還是我們顧總牛,男人們的榜樣。」
一群人看熱鬨不嫌事大,彷彿已經看見了那天我的窘迫。
「那我們溫大小姐豈不是白費心思了,她不得哭啊!」
「豈止是哭啊,我估計說不定一傷心還得跟遠舟提離婚呢!」
「哈哈哈,那不正合了遠舟的心意嗎?他就能和身邊的寶貝小秘書在一起了。」
顧遠舟在一旁默默喝著酒,越喝越煩躁。
他毫無預兆地起身,瞥了一眼眾人。
「溫暖不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,都管好自己的嘴。」
9
我沒想到顧遠舟會主動找我,還是在深夜。
父母都已睡覺,阿姨問我讓不讓他進來。
我讓阿姨先去開門,自己披了件衣服走下樓。
顧遠舟帶著滿身的酒氣,臉頰通紅,一看就是喝酒了。
我不想吵醒父母,就和顧遠舟在院子裡交談。
外麵有些冷,我隻想快點進屋,不想跟他廢話。
「找我什麼事?」
顧遠舟直勾勾盯著我,然後問我:
「你在準備婚禮?」
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,但我也沒打算瞞著。
我點了點頭,沒再說什麼。
顧遠舟冷笑,麵露嫌棄。
「溫暖,你就非得要一個婚禮嗎?
「我不是都跟你度蜜月了嗎?蜜月代替婚禮還不夠?」
他還有臉提度蜜月的事,我諷刺地瞥了他一眼。
卻沒反駁他,跟他計較這些我都覺得浪費口舌。
「我辦不辦婚禮跟你有什麼關係?我又沒讓你來。」
大半夜的上我這兒發什麼酒瘋,我轉身往回跑。
顧遠舟在身後咬牙切齒。
「行,溫暖,到時候我看你一個人怎麼辦!
「那天我是不會去的。」
看著溫暖的背影,顧遠舟的額頭更痛了。
這些天也不知道蔣臨川受了什麼刺激,一個勁的跟顧氏作對。
原本答應給溫家的投資也被董事會否決。
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,實在是沒心情哄她。
而溫暖現在又要弄什麼婚禮。
本來他父母那邊就有些後悔同意他跟溫暖結婚了。
這個時間點,她就應該安安靜靜的待在他身邊。
顧遠舟深深歎了口氣,又無奈搖了搖頭。
自己選的妻子,能有什麼辦法呢。
10
婚禮那天,圈子裡的很多人都去看熱鬨了。
就連蔣氏,聽說也去了好多人。
難得一見的樂子,誰都想去瞧一眼。
顧遠舟沒有說服他的父母去參加,自己穿上了新郎服。
他還是不能忍心讓溫暖成為別人口中的笑話。
可剛出發十幾分鐘,他的秘書江安琪打來了電話。
電話裡她的聲音喘得厲害。
「顧總,我哮喘犯了,可我手邊沒藥,救我……」
江安琪有哮喘這個事情他知道,前幾天她說藥不夠了,準備請假去醫院拿藥。
這幾天工作太忙,她可能沒空出時間去取。
說到底,這件事怪他。
顧遠舟看了眼時間,距離婚禮還不到一個小時。
如果他動作快點,應該還來得及。
顧遠舟猛地掉頭去醫院取藥,急急忙忙趕到江安琪的家裡。
他來過幾次這裡,門衛認識他,就放他進去了。
他有江安琪家裡的備用鑰匙,可以打開門。
可剛一打開門,卻見到女人穿著睡衣,正坐在沙發上悠閒吃著水果。
看到他,江安琪一愣,瞬間把身後的水果藏起來。×ᒝ
她臉色紅潤,完全看不出發病的狀態。
女人蒼白無力的朝他解釋。
「顧總,我,我找到藥了,現在沒事了。」
顧遠舟不信,可現在根本沒時間跟她計較這些。
他把懷中的藥往江安琪身上一丟,要去找溫暖。
卻被身後的女人一把抱住。
她用儘了力氣抱住他的腰,不放他離開。
哭著說:
「顧總,你明明不喜歡她,為什麼還要處處為她著想?她丟臉就丟臉唄!
「別去找她了,你為她做的還不夠多嗎?」
顧遠舟一寸寸掰開江安琪的手,第一次對她動怒。
「江安琪,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,放手!」
11
我坐在化妝間,看著鏡子裡自己很美的樣子。
期盼了多年的婚禮,竟然是蔣臨川給我的。
我等了,盼了顧遠舟那麼久,終究還是沒等來他。
在這一刻,曾經的那些過往就好像是一場夢,離我越來越遠。
我對著鏡子裡的女人笑了。
笑著笑著沒能忍住眼淚,任由它流了滿臉。
化妝師笑我。
「您和蔣公子郎才女貌,新娘這是高興哭了呀!」
媽媽為我擦去眼淚,自己也流了一臉的淚。
「我們家暖暖要出嫁了,嫁給自己喜歡的人,媽媽為你開心。」
爸爸媽媽並不知道我和蔣臨川之間的交易。
我永遠也不打算讓他們知道。
不管蔣臨川是因為什麼娶我,他幫助了我家。
我嫁給他,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交易。
爸爸牽著我的手向蔣臨川走去,忍著淚把我交到男人手中。
蔣臨川的手很熱,寬厚的大掌將我的整個手包裹其中。
他輕輕摸了摸我的手心,低聲說:
「怎麼這麼涼?」
男人眼裡滿是關懷和疼惜之情,讓我有些不自在。
在所有人的見證下,我和蔣臨川交換了戒指。
聚光燈下,蔣臨川一點點湊近我,我們完成了婚禮上的最後一個儀式。
他的唇不像他的手那樣強勢,微涼卻熱得燙人。
祝福圍繞在我們身邊,我看著手上閃閃發光的鑽戒。
意識到,我結婚了。
嫁給了一個對我來說無比陌生的男人。
12
在我換了件衣服,和蔣臨川給親朋好友敬酒時。
顧遠舟突然推門而入。
他大口喘著氣,像是從什麼地方匆忙趕來。
顧遠舟站在門口愣怔好半天,紅著眼眶走到我麵前。
聲音裡帶有輕顫。
「暖暖,他是誰?」
我沒想到顧遠舟是這個反應,他不是不喜歡我嗎?
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。
沒等我回答,蔣臨川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後。
給我擋的嚴嚴實實。
「我是溫暖的丈夫,歡迎參加我們的婚禮。」
蔣臨川朝他伸出手,禮數十足。
那一瞬間,顧遠舟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他緊盯著蔣臨川手上的婚戒,嘴裡佈滿了苦澀的味道。
他沒想到溫暖會跟除了他之外,別的男人結婚。
顧遠舟一直自信的以為,她會一直愛他。
她怎麼能。
怎麼可以就這樣將他一個人拋下了。
她如果想要一個婚禮,他可以給。
想要去度蜜月,他也可以陪她一起去。
可是,他好像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。
那天,所有人都看見了顧遠舟的傷心欲絕。
唯有我,站在蔣臨川身後。
沒有看見他狼狽的模樣。
13
顧遠舟在會所醉酒兩天,喝到顧父顧母親自來找他。
朋友把他扶起來的時候,他整個人都在打晃。
顧父不慣著他,狠狠給了顧遠舟一巴掌。
顧母把兒子抱住,心疼不已。
顧父恨鐵不成鋼,咬牙道:
「不爭氣的東西,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,我顧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。」
礙於包廂還有外人在,顧父沒再多說,隻是問他:
「你和溫暖什麼時候離的婚,為什麼不告訴我們?」
提到我,顧遠舟終於抬起了頭。
露出了一雙猩紅的眼睛,淚光閃閃。
「我們沒離婚。」
眾人驚了,顧母氣得當場就要去溫家找我算賬。
「因為我們,根本就沒結婚。」
顧遠舟哭到抽泣,哭到撕心裂肺。
領證那天,江安琪發燒了,他一隻腳都踏進了民政局大門。
卻又硬生生退了回去。
那時的他是怎麼說的呢?
他說安琪不輕易生病,他不能不回去看她一眼。
他讓溫暖等她,等他回來。
可那天,他忘記了回去。
溫暖好像也忘記了提醒他。
後來,顧遠舟不是不知道他們還沒有領結婚證。
可沒有那一紙證明,又有什麼關係呢?
雖然有時他對溫暖不耐煩。
但他早已習慣了溫暖在他身邊打轉。
早已認定溫暖是他的人。
所以,他下意識忘記了這一道約束婚姻的枷鎖。
如今,顧遠舟後悔莫及。
14
婚後第二天,蔣臨川就帶我飛往冰城。
他陪著我玩了滑雪,堆了雪人,吃了糖葫蘆。
我們穿著厚重的羽絨服,戴著帽子手套,玩遍了整個冰城。
那天午後,我剛睡醒,蔣臨川站在院子裡打電話。
陽光撒在他的身上,帶著溫暖的光芒。
那一刻,我忽然發覺。
自己好像對這個男人產生了那麼一絲絲留戀。
蔣臨川見我醒了,掛斷了電話。
他快速走到床邊,很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額頭。
「吵到了你嗎?怎麼不多睡會兒。」
我怔怔地盯著眼前的男人,不明白他為什麼對我這樣好。
這些天,我一直都想問他這個問題。
為什麼偏偏是我?
男人好像看出了我的疑問,帶我去了一個地方。
是一家照相館,裡麵貼了滿牆的照片。
可我眼裡隻看見了其中的一張。
裡麵有一個女孩把自己包裹嚴實,蹲在雪人旁邊,大口吃著糖葫蘆。
我一眼就認出了裡麵的自己。
照相館老闆走過來,跟蔣臨川打了聲招呼。
又見我盯著那張照片久久沒動。
笑著說:
「這張照片是當初蔣先生拿過來的,我覺得實在好看,就求蔣先生留下一張。」
我緩緩看向身旁的男人,仰起頭眨了好久的眼睛。
「蔣臨川,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?」
男人替我擦掉眼淚,輕輕將我抱在懷裡,回憶起來。
「在你喜歡上顧遠舟之前。
「那時候你追在他身後,眼裡誰也看不見,我在你麵前出現過九十九次,你一次都沒看過我。
「所以我就等啊,等啊,等你有一天能回頭看我一眼。」
我不知道在我的五年暗戀中。
身後始終有一個人也在追著我,等著我。
那天,我和蔣臨川相擁在冰天雪地。
卻溫暖如春。
老闆把這一幕記錄了下來,送給了我們。
15
蔣臨川帶我在外麵瘋玩了三個月纔回來。
曾經顧遠舟帶江安琪去過的地方,他都帶我走了一遍。
蔣臨川說,我不用羨慕別的女人。
我想要什麼,他都會拚儘全力送到我麵前。
回來的那天,朋友告訴我,說顧遠舟把江安琪辭退了。
具體原因他們不知道。
但聽說江安琪跳槽到顧遠舟的對家做了秘書。
最近顧遠舟的公司被搶走了幾個大的合同。
反正公司內部現在焦頭爛額。
董事會對顧遠舟不滿,顧遠舟被迫卸下了公司裡的所有職權。
而江安琪的價值利用完,自然也就被拋棄了。
後來,我才知道顧遠舟和江安琪為什麼分開。
回公司的那天,顧遠舟偶然聽到江安琪和公司同事議論。
「安琪,我們以後是不是該改口喊你顧夫人了啊!
「是啊,安琪,以後你可得多關照關照我們。」
「哎呀,你們別亂說,我和顧總的事還沒定下來呢。」
江安琪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和野心,彷彿自己已經坐上了顧夫人之位。
在三言兩語的哄捧之下,她就有些飄了。
「都怪溫暖那個不要臉的女人,耽誤了我們這麼多年,否則我和顧總早就在一起了。」
顧遠舟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。
他冷冷地看向所有人,最後視線落在江安琪身上。
「你把剛剛說的再說一遍。」
江安琪沒想到心裡話被顧遠舟聽見,隻能扮柔弱想要糊弄過去。
可這次顧遠舟沒給她機會。
一個眼神,身邊的同事就把事情全部吐了出來。
包括度蜜月期間江安琪發的那些照片。
她們把照片拿給顧遠舟看,顧遠舟眼睛死死盯著手機裡的內容。
神色緊繃,眸中怒氣橫生。
當時他隻允許江安琪發一張照片,想要引起溫暖的嫉妒心。
想讓溫暖聽他的話,回來找他。
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對他處處溫柔,百依百順的秘書。
竟然瞞著他連發了七天的動態。
每一張照片的角度都帶有意味不明的味道。
這一刻,顧遠舟終於知道為什麼度蜜月回來後。
溫暖會突然跟他提分手。
辭退江安琪的那天,女人跟他求了好久。
他沒有絲毫的心軟。
江安琪見顧遠舟不再給她機會了,她突然放聲大笑。
麵露鄙夷地看著他,諷刺道:
「顧遠舟,但凡你多關心一下溫暖,她都不至於把你甩了,跟別人好上。
「哈哈哈,你活該啊!」
16
婚後半年,我和蔣臨川有了孩子。
在醫院檢查的時候碰見了顧遠舟。
他因為失眠,剛從神經科走出來。
他一直低著頭,削瘦了不少,整個人也透露出陰沉。
看到我們,顧遠舟瞬間一愣,眼中閃過什麼。
他沒跟我們打招呼。
卻在走到我身邊時,停了下來。
他不敢看我,甚至離我很遠。
曾經清冷的聲音,此時也變得沙啞不堪。
「溫暖,對不起。」
說完,他走得很快,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。
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
見我盯著顧遠舟的背影太久,身邊的男人慢悠悠開口。
「怎麼,見到舊情人心疼了?」
我一拳捶在男人胸口,卻還是盯著顧遠舟離開的方向。
「他好像變了很多。」
蔣臨川將我的頭掰過來看他,敷衍道:
「嗯,有點變老了。」
他牽著我的手,我們一起走出了醫院。
一年後,我生下了一對龍鳳胎。
雙方父母都高興極了,搶著要幫我們帶孩子。
在孩子三歲時,兩家父母一家分了一個。
我們兩人過起了二人世界。
蔣臨川帶著我去了好多地方,吃過好多美食。
我們一輩子也沒有拌過嘴,吵過架。
就這樣,幸福的過完了一生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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