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遲銳一腳踩空,
整個人急速下墜,千鈞一髮之際想拉宮惟袖子又沒拉著,在狂風中足足墜落了半頓飯功夫,
砰!
腳底驟然觸到實地,
撞得他兩眼發黑,
半晌終於暈頭漲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隻見一條滔滔長河從身側奔湧而過,從血灰色地平線的一端而來,
又呼嘯向著另一端而去,前不見頭後不見尾。兩側岸邊大片寒鴉驚起,在呱呱尖鳴中密密麻麻掠過天際,
漸漸消失在了遠方。
“二七亡人渡奈河,
千群萬隊涉江波。”身後傳來宮惟的聲音,
道:“這就是三途河。沿河岸走兩天,
徐白醒來後我們就能回人間了。”
尉遲銳一回頭,隻見徐霜策雙目緊閉,麵容平靜,
頭枕在宮惟的大腿上。
徐霜策身上那清明燦爛的光仍未完全消失,是神格正在融入三魂七魄的關係。不知是不是錯覺,他的輪廓似乎比先前更加深刻鮮明,
即便是在沉睡未醒之時,都隱隱有種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的凜然之氣。
那應該是正漸漸復甦的神性。
尉遲銳上前盤腿坐在宮惟對麵,
接連發生的所有事在腦子裡嗡嗡攪成一團,
半晌理不出個頭緒,突然伸出食指在徐霜策臉上重重戳了一下。
“……”宮惟說:“你這樣他會醒的。”
兩人視線一同聚焦在徐霜策臉上,隻見東天上神呼吸沉緩,胸膛起伏,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。
尉遲銳堅定地說:“不會的。”然後伸手又戳了一下。
宮惟道:“你這樣很危險,
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裝睡……”話音未落尉遲銳結結實實地戳了第三下。
宮惟實在忍不了了,於是也跟著伸指頭在徐霜策另半邊臉上一戳。兩人你一下我一下來回三四個回合,突然徐霜策眼睫一動,抬起手來,恰巧宮惟沒來得及把指頭縮回去,被一把握在了掌心裡。
“……”徐霜策微微張開眼睛,他的目光還很渙散,聲音含混低沉:“宮惟?”
尉遲銳早迅速把手背在身後,麵無表情,肅然看劍。
徐霜策閉上眼睛,複又睜開。死而複生讓他難得地意識混亂,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,甚至看不清宮惟的輪廓,半晌本能地勾了勾唇角:“……好。你還活著。”
宮惟小聲說:“嗯。你也活著。”
徐霜策點了下頭,閉上眼睛,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廣闊荒野上除了奔騰的河流外鴉雀無聲,半晌尉遲銳跟宮惟兩人同時“咕咚”嚥了口唾沫,總算把目光從東天上神那張尊臉上移開了。
“不知道地麵上現在情況怎麼樣了。”尉遲銳突然蹦出來一句,“元駒還在地上呢。”
提起這個,兩人心都往下沉了沉,一時相顧無言。尉遲銳望向頭頂剛纔宣靜河把他們送出來的方向,忍不住問:“——到底怎樣才能殺死鬼太子?”
宮惟緩緩地搖了搖頭:“鬼太子是人心的惡麵。這世間善惡是流動且守恒的,所以鬼太子永遠不會死,最好的結果是把他徹底封印進黃泉最深處的混沌之境,利用他的神力支撐鬼垣運轉,但他本人卻再也不能流竄於人世間。”
尉遲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又問:“那應愷會怎樣?”
“……”
三途河轟鳴而過,岸邊生著瘦高佝僂、枝節怪異的樹,一根根扭曲的尖枝竭力伸向血灰色的天穹。
沉默良久後,宮惟終於開口低聲道:“其實我對應愷負有一種責任,很多年前他還心智未全的時候,是我讓他引起了鬼太子的注意。”
尉遲銳:“哈?”
宮惟盤腿坐在高高的河岸上,望著廣袤河麵上灰白的濃霧,半晌深深地、重重地呼了口氣,說:“這事要從上萬年前開始說起……那時我剛誕生出來沒多久,心智還很幼小,對世情十分懵懂,長大的速度也比曲獬緩慢很多。”
尉遲銳皺眉正色道:“為什麼?”
“啊?”
“為什麼你比鬼太子慢很多?”
“……”宮惟眨巴眨巴眼睛,說:“長生,善惡就是如此。人性生來就帶有矇昧的惡,不需要教育,也不需要引導,原始的殘忍從出生起就刻在每個人的求生本能中。但善良卻是到了後天纔能有的,倉廩實而知禮節、衣食足而知榮辱,也同樣是這個道理。”
尉遲銳一手托腮,思忖片刻後才似有所得,頷首“唔”了一聲。
“上天界的神分為兩種,一種是天地所化,遠在太虛,萬古長存,人間對它們來說不過是三千世界中的一滴水,人類的繁衍和滅亡也不過隻是一滴水從落下到幹涸的過程;另一種是凡人昇仙封神,亦是地位尊崇,但並不能隨天地永存,到了一定境界就會化歸萬物、神遊太虛,從上天界永遠地離開了。”
“因此上天界廣袤清冷,我經常化形來到熱鬨的世間遊玩,揣摩觀察世人百態。”
宮惟頓了頓,似乎正陷入某種悠久的回憶中,輕聲道:“那時是九千年前,有一次我偶然上青丘閒逛,遇到了一群狐狸,正聽它們同我訴苦說道士凶悍、食物不濟,這時突然撞見兩名少年修士。狐群四下逃散,而我回頭見到他們的第一眼,就知道他倆的命格都很不一般,是未來能飛昇的命格。”
尉遲銳忍不住問:“應愷和徐霜策?”
“是的,那是他們生為凡人的第一世,最開始的開始。”宮惟唇角略微往上翹起:“我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到徐白的模樣,他那麼好看,就是……確實有點凶,還倒著提我的尾巴。”
“嗷——”
半空中的小狐狸一扭身,張口作勢就要咬向手腕,少年修士卻更加眼明手快,一把捏住了它的後頸提起來,霎時把小狐狸前後都製住了,近距離來了個四目相對。
“霜策,怎麼了?”身後傳來一道清朗溫和的聲音,隨即另一名少年修士走上前來,訝異道:“小狐狸?”
少年徐霜策並沒有後來那麼高高在上、令人畏懼,他生就一副偏冷的五官,眉眼深刻俊美,眉角略向上挑,總顯得眼神犀利毫不容情,一言不發打量麵前這隻小狐狸崽。
宮惟被他拎得隻能蜷縮四肢,想搖身變為人形,又覺得解釋起來實在麻煩,正遲疑要不要直接消失遁走,突然感覺拽著尾巴的力道鬆了,隨即被徐霜策一手拎著脖子,揣進了懷裡。
“是狐妖。”徐霜策冷冷道
“帶回滄陽宗做褥子。”
“……”應愷不由失語,“那個……霜策啊,雖說逢妖必除,但它隻是個很小的狐狸,我看還是算了吧?”
徐霜策道:“怎可放任妖孽為禍世間。”說著並不多言,單手牢牢揣著一臉懵的小狐狸,徑直向前去了。
應宸淵與徐霜策師出同門,兩人年歲相仿,都拜在當世最大的滄陽宗門下。不過應宸淵天資出類拔萃,品行無可挑剔,是從小就被挑入內門的繼承人;徐霜策也天資出類拔萃,一向我行我素,是整個滄陽宗聞名的刺兒頭。
小狐狸宮惟就這麼被一路抱回了宗門,前腳剛踏進去,後腳徐霜策應愷兩個都被宗主找進了內堂。
“此次你二人下山除妖,雖已將那吃人的青丘妖狐斬殺,但山下百姓卻頗有微詞,可知為何?”
宗主與幾位大真人都列於堂上,兩名少年屏息垂手而立,應愷小心道:“弟子不知。”
徐霜策道:“弟子不想知。”
宗主不悅:“徐白!”
徐霜策那雙眼睛生來就是一副看什麼都帶點睥睨的形狀:“那九尾狐藏於深山,以參為食,從不外出擾人。村民為采參賣錢,將人蔘挖至漫山絕跡,仍舊貪心不足,便用煙火熏九尾狐巢穴,想將其逼出,好冒險進洞去掏它藏在窩裡的參。九尾狐難忍煙燻,暴起出洞傷人,這纔將幾個村民一口吞了。如此看來,分明九尾狐纔是受害者,為何村民卻要哭啼上山來求我等除妖?”
宗主怒道:“照你這麼說,反倒是村民罪大惡極,該去向吃人的妖狐謝罪了?”
“也不儘然。”
“為何?!”
徐霜策道:“那些村民貪心挖參,乃是因為天降大旱顆粒無收,但苛捐雜稅卻並無絲毫減少,以至於食不果腹,鋌而走險。因此村民並不是為了求富,而是為了求生,火燒狐洞情有可原。”
“……”宗主咬著牙問:“那依你之見,我等修士應該做的不是斬殺妖狐,而是一劍飛至京城,去殺了那定下苛捐雜稅的皇帝?”
“倒不至於。”
“又為何?!”
眾位真人或搖頭或皺眉,應愷已經在連連使眼色讓徐霜策別說了,但徐霜策仍舊麵無懼色:“苛捐雜稅並無減少,乃是因為朝廷在跟北邊的蠻族打仗,已到了山窮水儘的決勝一刻。若此時戰敗,立馬全境潰退,屠城之厄在旦夕間。屆時屍山血海萬裡焦骨,豈不是更造殺孽?”
宗主怒極反笑,道:“我猜你接下來一定要說,那北方的蠻族也是情有可原,皆因天降旱災牛羊渴死,隻得南下入侵掠奪錢糧,燃起戰火亦是順理成章。是嗎?”
徐霜策穩穩地道:“正是。”
堂上眾人交頭接耳,從應愷的表情來看他大概很想撲通跪下來求徐霜策閉嘴。
宗主砰地一拍案:“滿口狡辯!照你這麼說我等修士還能做什麼,關起門來裝看不見是嗎?!”
徐霜策坦誠地道:“是的,那妖狐自知犯下殺孽,原本都已經打算逃進深山老林藏一輩子了。此間因果已成閉環,所以弟子覺得根本就不該插手管這事。”
堂上的嗡嗡議論聲已經消失了,隻響起一片輕輕的抽氣。
宗主大概是氣過頭反而冷靜下來了,盯著徐霜策一字字地道:“你想法不同,可以理解,但你要知道,若事事都袖手旁觀,你這修仙之途註定攢不下任何功德,沒有功德就不能飛昇,那你一生苦修到底是為了什麼?”
宮惟一直藏在徐霜策衣袍裡,趴著前爪豎著耳朵聽他們唇槍舌劍,聽到這裡時微微笑了一下,心想這宗主也算苦口婆心,把話都攤開來明著說了。
卻聽徐霜策道:“師尊,弟子並不會事事都袖手旁觀,但這世間的大因果還是要順其自然,不是我個人擅自就能篡改的。至於飛昇就隨他去吧,我修仙是修自己,問心無愧即可,即便鬼神又奈我何?”
“……”
宗主吸氣、呼氣,重複數次後終於砰!掌心把桌上茶盞震得一跳。
“胡言亂語,休得再說!”宗主劈頭蓋臉怒斥:“回你屋裡禁足,不準再用這話帶歪了你的師弟師妹們!”
應愷瘋狂地在身後打手勢,那意思是快走快走。
徐霜策幹淨利落地俯身一禮:“弟子告退。”緊接著轉身就往外走,動作太大導致衣袍裡的宮惟沒抓住,哧溜滑下地,眾目睽睽之下“啪嘰!”一聲摔在了地上。
“你等等?”宗主愕然睜大眼睛:“這是什麼?”
宮惟立馬扒著徐霜策褲腳閃電般躥回袍襟下,隻聽徐霜策淡定地“哦”了聲,道:“妖狐崽。斬草除根,拿回來做褥子的。”
宗主:“你——”
不待下麵的怒斥出來,徐霜策一腳跨出門檻瞬間消失了。
“怎能如此胡言亂語!”“且看他過幾年如何後悔!”“年少輕狂,真是年少輕狂……”
徐霜策這邊一走,那邊堂上議論四起。應愷俯首而立不敢吭聲,終於聽宗主重重歎了口氣,恨鐵不成鋼地道:“你可不能學他那樣!”
應愷小心翼翼問:“還未請教師尊……山下村民為何為我倆頗有微詞?我們明明把身上的財帛都分給他們了啊。”
一提這個宗主又怒意上湧,冷冷道:“村民想把那九尾狐的皮扒了賣錢,問徐白是否可行。徐白說此事無妨,但若妖狐冤魂為扒皮一事前來報仇,他是不會下山來管的,隻能建議扒完立刻搬家。”
應愷:“……”
應愷嘴角頓時一抽,宗主怒道:“你還笑!你是我堂堂滄陽宗繼承人,萬萬不可學他那油鹽不進的模樣!”
應愷連忙肅容道:“師尊說得是。”
“多少人的眼睛都看著你,多少人都把你視作標杆,君子名譽何其重要!若你像徐白那般混然不吝,天下人怎麼看你?又怎麼看我滄陽宗?須知關於你的任何一絲惡評,那都是直接關係到滄陽宗門、乃至於玄門百家臉麵的!”
這番話應愷從小到大已經聽過千萬遍了,最初心內不是沒有疑惑,但長年累月之後已經成了深入骨髓的意識,慚愧地道:“弟子明白。”
至少還有一個徒弟是正常的。宗主長歎了口氣,又苦口婆心申飭一通,再檢查過修行進境,總算揮揮手讓他退下了。
應愷深施一禮,倒退著行至門口,才轉身輕手輕腳地跨出了門檻。
彼時他形貌還是個十八九歲少年,溫文俊雅、謙卑有禮,從來沒有一絲錯處。下到外門眾多小弟子、上到內堂各位真人宗師,誰見了都不由暗自誇讚欣慰。
除了半空中宮惟留下的一縷元神,誰也沒看到應愷在退出門外轉身之後,望著剛纔徐霜策離開的方向,良久輕輕地、羨慕地歎了口氣。
那天徐霜策果然就回屋開始禁足了。
他大概對禁閉習以為常,該看書看書該睡覺睡覺,並沒有一絲不適。宮惟很喜歡他身上那幽幽的白檀氣息,便一直趴在他腿上睡覺,到深夜時徐霜策該歇下了,用法術不知從哪隔空招來一盤紅燒雞,問:“吃麼?”
宮惟從嗅到紅燒雞的那一刻就全身警醒,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,聞言迅速點頭,表示吃吃吃,可以吃。
徐霜策於是把小狐狸放在膝上,用手把一根雞腿撕成條,一條一條地親手餵了。直到小狐狸吃得肚子凸起來,才用絲巾蘸水把它的臉和兩隻前爪擦幹淨,把它抱到枕頭上,用一根細繩套著小毛脖頸栓在了床頭。
莫名其妙的宮惟:“……”
“不準出去傷人。”徐霜策一拂袖熄了燈,淡淡道:“睡吧。”
宮惟:“…………”
既來之則安之,既然吃了人家的紅燒雞就不要管那麼多了。
宮惟性格好,且對這名叫徐白的少年修士起了興趣,覺得此時即便離開也沒什麼正事幹,便索性趴在枕頭上睡了,毛茸茸的尾巴不時拂過徐霜策的鼻端。
直到夜深人靜時,突然窗戶被無聲無息推開,宮惟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地望去。
隻見打開的視窗輕輕躍過一道人影,落地沒有發出絲毫聲音,竟然是應愷!
“噓——”一人一狐四目相對,應愷立馬豎起食指作噤聲狀,踮腳來到床榻邊,對徐霜策下了個沉睡法術,然後皺眉盯著那道細繩,輕輕地自言自語道:“怎麼能殺了做褥子呢?”
宮惟聞言很想點頭,是啊,這小狐狸的皮毛根本還沒長大,怎麼能做褥子呢?
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就被應愷一把捏住嘴巴,壓低聲音道:“不想死就不要叫,明白嗎?”
“……”宮惟被捏著嘴巴點點頭。
“出去不許傷人,以後也不準吃人,明白了嗎?”
宮惟又點點頭。
應愷這才滿意了,小心翼翼把細繩剪斷,剛要把小狐狸抱起來溜走,突然這時徐霜策卻翻了個身,半空中掌心既準又狠地落下來,結結實實一把握住了小狐狸的背!
應愷:“……”
宮惟:“……”
徐霜策睜開眼睛,冷靜道:“你為什麼要拿走我的褥子?”
兩人一狐六目相對,少年應愷的表情是如遭雷擊的。
“……你不能把這麼小的狐狸拿來做褥子!”半晌應愷終於從牙縫裡擠出聲音,儘管因為被抓了個現行而有點結巴:“它這麼小,不可能害過人,何必要斬草除根!”
徐霜策道:“應宸淵你竟然半夜翻窗。”
應愷登時更結巴了:“雖、雖說逢妖必除,但何、何必濫殺無辜,你這樣是不、不對的!”
徐霜策問:“師尊知道你半夜翻窗嗎?”
“……”應愷抓著小狐狸兩隻前爪不鬆手:“你不要再說了,我必須將它放生,你明明也說不該殺那隻大九尾狐的!你快給我把它放開……”
徐霜策緊緊攥著小狐狸兩隻後爪:“倘若師尊知道你半夜翻窗會怎麼想?”
“徐霜策!!”
宮惟被前後拉扯得實在受不了了,剛想索性化出人形,突然元神一動,感應到了什麼,緊接著虛空中似有彼岸花奇異的香氣撲麵而來,一個熟悉、低沉而慵懶的聲音從耳邊響起:
“我說為何這山上神光如此之盛,原來你一下找到了兩個能飛昇的命格。”
宮惟一回頭,黑夜無人能見處,曲獬笑吟吟地坐在半空中,一腳隨意蹺起在另一腿上,饒有興味的目光在徐霜策和應愷兩人身上來回打量。
“這是什麼情況,二選一嗎?”鬼太子意味深長地托著腮,微笑道:“讓我猜猜,代表善意和秩序的天道更喜歡他倆中的哪一個呢?”
作者有話要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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